在工廠車間沒有發現小孩子，李令月感到很奇怪。

我笑道：“未成年人在工廠做工人，算是童工，童工是違法的。”

李令月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工廠說道：“圖絕人都開始揍你了，還管未發布不違法麽？村子裏的人都被抓走，老人和青壯年人都在做工，那小孩子去哪了呢？”

我這才感覺到不對勁，說道：“被抓到圖絕本土去了？”

李令月說：“不知道。我們去調查一下。小孩子是大唐的花朵。我們的大唐是花園，花園的花朵真鮮艷。”

天上的月亮一直被烏雲遮擋著。我的月華劍維持的隱身時間不是很長。我建議道：“我們明天再調查吧。我們不隱身的話，容易被發現。”

李令月指著工廠之外黑暗的地方說道：“不需要隱身。我們小心點，躲在黑暗中就行了。圖絕的人再多，也不可能在所有地方都布滿了士兵。”

她膽子大，不怕死。我只能跟在後面。

河北道和長城之間有這廣袤的區域。

我和李令月搜索了一段時間，找到了一片宿舍區。宿舍區居然有電燈。

李令月施展輕功，縱身跳到一間房屋的屋頂，示意我也跳上去。

我差點都忘記了我會輕功了。我也飛到屋頂。

李令月的動作極其輕盈，揭開兩片瓦觀察裏面的生活。

他們的夜生活還挺豐富看，在打麻將。白皮膚的圖絕人有三個，黃皮膚的唐人有一個。

這個唐人是個胖子，圓圓滾滾，臉上都是肉。在點燈燈光的照耀下，臉龐似乎泛著油光。令我感到驚奇的是，這個胖子竟然帶著一個厚厚的黑框眼鏡！

大唐世界當然也有近視的人，但是這時候的大唐還沒有發明出近視眼鏡。據我觀察，大唐世界近視眼的比例非常小，一千個人當中，可能有個把兩個人近視眼。

在我們的二十一世紀，尤其是在我讀書的時候，班上幾乎有一半的人有近視。

在大唐世界生活了四年，我就四年沒有見過近視眼鏡。現在陡然看到有人帶近視眼鏡還這是挺吃驚。圖絕人能發明電燈，那麽近視眼鏡也不是什麽難事。

這個胖子的造型十分別致，除了近視眼鏡，穿著一身敞開的外套，還拿著一把白色的紙扇，扇面上什麽字都沒有。這個造型越看越熟悉。

一個高大威猛的圖絕人拍了怕桌子，說道：“範意觀，你在發什麽楞？到你打牌了。”

我差點笑出聲來！範意觀！

要是這個胖子嘴裏蹦出來一個“太君”之類的稱呼，那麽他就是一個活脫脫的翻譯官了。

這個圖絕人說的是唐話，咬字發音還算清晰，但是帶著怪腔怪調，就跟我原來在二十一世紀的身邊的中國同學說英文似的。

範意觀擦了擦臉上的汗，說：“經理，對不起經理，剛才我走神了。您知道，唐國有很多個人身手非常了得的高手，我擔心他們來行刺，所以一時走神了。”

經理！

這個胖子嘴裏蹦出這詞兒！想必是代替了“太君”。

我有點納悶，何不說領導呢？

想了想，領導在如今的大唐語境是個動詞。在我們二十一世紀，“領導”才兼著名詞的身份。

率先說話的圖絕人從腰間摸出一把左輪手槍，說道：“武功再高，也怕菜刀，何況我們有掌中雷。”他晃了晃手中的左輪手槍。

敢情他們把手槍叫做掌中雷！

十萬伏特楊永信手裏認出來的球狀閃電才算掌中雷吧！

範意觀陪笑道：“是的是的經理，我對圖絕強大的軍工業實力理解還不是很深，杞人憂天了。”

他們四個人繼續打牌，不鹹不淡地說一些瑣事，聽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。

我和李令月兩個人暫時離開，繼續尋找小孩子們。

找到後半夜，我實在困得不行，李令月和我才找了個沒人的房屋睡覺。

圖絕人將大唐城鎮洗劫一空，房子多得很，人都不見了。

我們找到了一個小城的縣衙。

這個縣衙是整個城裏裝修最豪華的建築，可以憑此推斷，這個小城發展得不會咋樣。李令月去睡縣令的房間，我去睡師爺。圖絕人把所有物資都搶走了，只剩磚瓦和木頭，屋子裏連一片碎布的都沒有。我們倆只能睡硬板床。

八月份正是炎熱的天氣。但是在這非常北的地方，晚上有點冷。我好幾次被凍醒了。

李令月在隔壁房間突然叫道：“一刀，過來！”

我壓著嗓子說道：“十三，孤男寡女，共處一室，幹柴烈火，不太好吧。”

李令月罵道：“讓你過來就過來，費什麽話！”

雖然李令月貴為公主，但是她的長相實在讓人不敢恭維。要不是她皇家貴胄生天條件好，皮膚還算不錯的話，她整個人根本不能看。所以我對她一點歪心思都沒有。

如果是忍冬在此情此景呼喚我，我肯定毫不猶豫沖過去了。

我擦了擦眼角的眼屎，跑到李令月的房間。

“咋啦，我尊貴而美麗的公主殿下。”

“滾，少來這套。我好冷啊。快幫我想辦法取暖。”

“我也冷啊，公主殿下。我雖然臉皮厚，但是還沒有達到皮糙肉厚的境界。”

“我不管。溫飽問題，我只要你幫我解決一個溫。”

我四處望了望，發現縣衙裏連能燒火取暖的木頭都沒有。桌椅板凳早就被圖絕人搶走了。我搓著雙手說：“我想給你生火取暖，但是沒木頭啊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。”

“我不管，我好冷。快幫我解決。”

李令月說話的聲音仍然是兇巴巴的，但是我感覺她的聲音有些虛弱。

我靠近過去，問：“十三，你咋啦，怎麽罵人都有氣無力的？”

“不幹你事，快點幫我取暖啊。”她的聲音還帶了點哭腔。

這時候月光漏了一些下來。

我看到她的臉色蒼白，就跟月光一樣。我伸手摸她的額頭，一時發燙，一時發冷。“哎呀，十三，你生病了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壯得跟一頭牛似的，怎麽也生病了？”

李令月不說話了，緊緊抱著自己，蜷縮成一團。

我想起來了，天剛剛黑的時候，李令月使用變身術變身成包公，而且還從月牙裏射出大量的月光給我施展月華劍。想必這些招數耗費了李令月大量的體力，導致她元氣大傷。而且這邊的地方氣候寒冷，我都有點不適應。李令月再強悍，她也是個女人。

我盯著李令月看，發現她原來長到一起的一字濃眉都變淡了。

“我的十三，你病得很嚴重啊。來，老夫給你溫暖的擁抱。”我學著電視劇裏的鏡頭，側臥在李令月旁邊，輕輕地抱住她。

李令月抗拒了一下，接著抱緊我。

我感覺我的胸膛把什麽東西壓癟了。

低頭一看，原來李令月的山峰變成丘陵了。

我大笑：“十三，你幾時學會弄虛作假了啊！我還以為你就是條好漢呢，沒想到你也註重身材。”

李令月沒什麽反應，對我的恥笑無動於衷。

她睡著了。

我抱著她睡了一晚。我睜著眼睛醒了一個晚上。

日上三竿。

我感覺李令月醒了。

我剛剛準備松開李令月的，突然我整個人就飛到院子裏去，腦袋撞到一棵樹，樹葉落滿我全身。

李令月收回她的腳，罵道：“一刀，你個王八蛋，趁機吃我豆腐。”

我摸了摸後腦勺被撞出來的包，說：“十三，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，明明是你占我便宜！做人要講良心啊！”

李令月一步躍出來，一腳踩住我的臉，說：“那我的……怎麽癟了！是不是你摸的？”

我氣得吐血，掙紮說道：“你壓我，壓癟的。”

李令月罵道：“我不管。你最好保持沈默，不然我把你扔到圖絕工廠做沒有報酬的工人。”她收回她的腿。

我摸了一下自己的臉，沒有變形。還好李令月沒有施展她的面目全非腳。

李令月提出來白天繼續打探消息，但是膽子要大一點。她讓我們都化裝成圖絕人，大搖大擺地打探。萬一被人發現了，以她面目全非腳的功力，一般人也追不住她。

我覺得她的想法十分不靠譜，說：“十三，這裏是在圖絕，不是在大唐也不是在大唐的屬國。我們不會說圖絕話啊。”

李令月問道：“他們說的是我們大唐話啊。只不過腔調奇怪一些而已。”

我說道：“不是，以前我聽一葉情道長提過，圖絕有自己的語言文化。只不過圖絕長期以來都羨慕大唐文明，所以一直在學習。你三哥李典文也說過，圖絕一直想侵占大唐知己知彼，百戰不殆。圖絕通過學習大唐的文化，從而了解大唐的優缺點。會說大唐話的圖絕人非常多。但是這些圖絕人同時也掌握著圖絕話。要是他們用圖絕話和我們交談，那我們就露餡了啊。”

“這倒也是個問題。”李令月皺著她的一字濃眉，陷入沈思。

半晌，李令月高興地說：“我大唐胸懷天下，單單在長安，各個國家的人都有，圖絕人也有不少。我們就說我們是從小在長安長大的圖絕人，這次知道兩國交戰，為了保命，特地從長安跑回祖國。”

“這個借口倒也說得過去。”

圖絕人最大的特點就是白，其次就是高，他們個頭基本上比大唐人高那麽一點點。還好李令月本身就長得又高又白，只要在化妝把自己修飾修飾，就有點圖絕人的韻味了。

我指著李令月的一字濃眉說道：“你的眉毛太突出了，擁有你這樣眉毛的人獨此一家，這是你的防偽標識啊。你得處理一下。”

李令月咬咬牙，說道：“沒辦法，為了大唐的花朵，我的眉毛就不要了。”她摸出一把小匕首，去修自己的眉毛。

她的問題解決了，我的問題就來了。

我只會縮骨大法，不會拉骨大法。我這個頭在圖絕人的人群之中，實在太顯眼了。

我坐著發呆。

李令月笑道：“你個蠢貨，你再次縮骨變成侏儒不就行了。圖絕國也有侏儒癥患者啊。”

想想也是。

我運轉縮骨大法，渾身的骨頭嘎吱嘎吱作響。

李令月紅著臉罵道：“你這是什麽聲音？別人聽到了還以為我幹啥了！”

縮骨大法用起來渾身的骨頭都在摩擦，十分受罪。

我苦著臉說：“少說風涼話！”

我艱難地變成了侏儒。

兩個人到處閑逛。

突然聽到一陣朗朗讀書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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